憂鬱症、出櫃,
都是同樣高敏感的議題,
人們會附和,卻不一定能同理。
小時候不懂事,
會跟著同儕幻想,
憂鬱症是一種氣質優雅的詩人病,
當時甚至覺得林黛玉是患了憂鬱症而不是肺炎,
沒想到有一天會輪到自己。
那時候我的症狀不是那麼嚴重,
還能出門,還有精神讀書、工作,
還不至於自殘。
所以我更不敢說自己有憂鬱傾向,
因為有時候細微得很難察覺,
連我自己都懷疑配得上這個病,
嚴重的患者是連命都敢不要的。
但我確實有看醫生吃藥。
我若說出口,
就像假藉身心障礙的名號,
要別人好好捧著我的玻璃心,
給我優渥的待遇。
憂鬱症患者其實不是那麼想被同情,
他們往往也閉口不談自己的事。
而有更多的人,就連身邊的親友,
根本不敢去聽,
秉著報喜不報憂的傳統觀念。
公開承認自己患有憂鬱症,
就跟上法院求離婚的童養媳一樣,
會讓家族蒙羞。詭異得令人頭皮發麻。
他們覺得這一定其來有自,
若沒有明確的加害者,
那麼被害者本身就是加害者,
因此被檢討的總是患者自己。
「你就不要一直去想嘛!
多想點快樂的事好嗎?」
但聽了又做不到,
是不是只能告訴自己沒救?
很多時候也沒有想什麼,
打開電視看個綜藝節目也會落淚,
那已經不是有意識的悲傷,
它無聲無息地完全滲透體內,
無法控制。
時時刻刻都覺得好累,
對什麼都不感興趣,
一切籠罩著灰色的濾鏡,
眼神總是疲憊而空洞,
所以會常常躺著爬不起來。
即使我早已經走出來,
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。
這幾年大眾約略能了解是怎麼一回事,
不再容易引起撻伐,
只是還不知道該怎麼保護這樣的朋友,
就怕不小心說錯話。
別說加油了吧!他們沒有力氣加油了,
要吃藥,更要多曬太陽,
也不用多說什麼安慰的話,
默默陪伴就是最好的語言。